“你还有事吗？”舍监闪烁寒光的眼眸让上条身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上条拼命摇头，飞舞起来的双马尾差点扇在脸上。

向舍监郑重行礼，上条拖着硬邦邦紧绷的身体，屏住呼吸往楼梯走去。

(资料图片)

背后依然宛若靠在冰块砌成的墙上。为什么还要一直盯着我？该不会暴露了什么吧……

尽管心底让他不要回头的声音像水底的泡泡一样不断上涌，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上条驻足回头窥视。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跌跌撞撞冲出嘴巴的声音有点变形，上条感到纤细的双腿似乎打起了寒颤。

舍监不说话的模样让上条想起了父母用气势让孩子主动交代过错的情节。上条以前在学校里被评为爱打架的不良学生，管理纪律的老师看他的眼神与此刻的情形有那么一丝相似。白井该不会做了什么得罪舍监的事吧？

他咽了咽口水，变成白井后，这是他第一次来宿舍……看在白井刚出院的份上，以前就算有什么过错，至少暂时可以不提吧。

双臂抱在胸前的舍监抬手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大步朝上条走来，惊得他后背登时冒出冰凉的汗水，牙齿都咔咔咔地撞在一起。

舍监几步便来到上条面前，尽管上条站在第一级楼梯上，以白井黑子的身高，依然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舍监石膏像般冷峻的面庞。

也许还是低着头好。

自从来到舍监面前，白井过往暗自帮助上条的从容一次都没出现。倒是渗入细胞层面的恐惧一直给上条灌输“完蛋”的消极想法。

和舍监相视无言的几秒钟被无限拉长，上条感觉本就娇小的身体被舍监盯着，越变越小，若是地上有个缝，或许会直接掉进去。

舍监紧皱眉头，伸手向上条的衣领。身体陷入石化的上条完全没有抵抗，连颤抖都留在了心里。

舍监认真替上条整理了并不凌乱的衣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过来找我商量。”冰冷的语气似乎有融化的迹象。这种害羞又嘴硬的行为，好像叫……傲娇？

上条紧张害怕的情绪慢慢缓解，开始认为舍监可能是个不善表达，其实很温柔的人。

不过脖子突然隐隐作痛是怎么回事？

“……谢谢您。”

上条等舍监放下手，等了几秒，见她又不说话，遂再次行礼离开。

一直走到楼上，确信是舍监看不到的地方，身体才倏然得到解放。肌肉紧绷解除后，虚脱强烈的席卷而来。上条不得不扶住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连视线都因为汗水模糊起来。

忽然身体发出警示，他的余光瞥到一抹身影。正前方不远处有个黑发的女孩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透着担忧，想上前帮忙，似乎又有顾虑。

是白井认识的人吗？

上条感觉白井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贸然和其他学生交流不妥。于是强装镇定，冲她点点头。径直往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后，上条背靠着散发淡淡香味的木门，继续用力喘息。白井对外声称的失忆并没有在校内宣扬，只有和她特别亲近与可以信赖的人知道。对于如何保守秘密，上条和食蜂一致认为减少和相关人员的交流最好。

不过那个女孩，貌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上条挪动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放松身体一头扎进软乎乎的床铺。明亮的日光透过窗帘，淡淡的金色为房间活跃夏天的生机。

薄被上香甜的味道沁入鼻腔，白井的身体轻易分辨出御坂美琴的味道，安心和谐。

等下……为什么是御坂的味道。

上条萌生困惑的同一时刻，身体突然一个激灵——他曾经来过御坂和白井的宿舍，没记错的话，当时白井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换句话说……他现在趴着的这张床是……御坂的吗……

白井，难怪御坂时不时就会对你暴走。

虽然上条明白必须立刻离开御坂的床铺，然而身体却不十分听指挥，仗着没什么力气的合理借口，贪婪地占有御坂的体香。

上条费了好大劲才把脑袋从被子上抬起，房间里的书柜落在眼睛里，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视线停留在一本不和谐的褐色书脊上。

看着不像是书。

翻身下床，上条走到书架前，弯曲双膝，从书架下层抽出那本令他在意的书本。随手翻开，发现原来是相册。

——全都是御坂的照片。

御坂的所有物？不对……上条歪歪头，调整视线角度，立刻发现了问题在什么地方。

这些照片，所有的照片拍摄视角和内容都有些奇怪……果然是，偷拍吧。

上条合上相册，揣测这大概是白井的所有物。

她果然很喜欢御坂啊。

手里的相册发出被挤压的哀嚎，上条才发现无意识往手指上灌注了力气。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现状都是他夺走了白井黑子的人生，并且让众多需要她的人失去了她。

无尽的自责化作漆黑的暗影，在身后张开深渊巨口，意图将他吞噬。胸口蓦然间要为沉痛挤压破碎，呼吸被扼住……

轻盈温暖的柔和绽开洁白动人的羽翼，上条抬起头，本该存在于心间的幻象，此时仿佛真切无比的呈现在眼前。身后的黑暗与身体中的痛苦，瞬间一扫而空。

……白井？

“白井，你在吗？”

屋外突然传来呼唤，上条下意识应答。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随即传入耳朵里，上条赫然瞪大了眼睛。是不是省略了什么步骤，不应该询问一下是否能进来之类的吗？话说门外的声音是，舍监吧？

不好，完了！相册被看到就糟糕了！

上条慌忙将相册往书架上塞回去，可是符合身高的几层书挤得满满当当，根本找不出空间。想要放回下层也来不及，门就要开了，他焦急地脸都变形了。千钧一发之际，白井的身体总算反应过来，配合上条的想法，发动空间移动，相册倏然从手中消失。

舍监打开门，看到白井模样的上条双臂扭成奇怪的姿势，额头上密布汗珠。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白井。”舍监带上门，此前冰冷的语气不复存在，充满了灼热的焦急。

“咦？啊！”上条连忙摇头，抬手擦掉脸上的汗水，干笑道：“没有，没有……房间里有点热呢。”

他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刺目的日光顿时淹没了瞳眸，脑海中蓦然浮现食蜂和御坂的身影，不知道她们俩现在怎么样了。